依稀记得,奶奶搂着才五六岁的我坐在院子里的时候,指着天上的明月,一字一句地教我苏轼的《水调歌头》。我仰头问:“奶奶,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?”当时,记得您抚摸着我的头,说:“就是希望亲人能活得长长久久,就算千里之外也能共享明月。”而今,我却不能再祝愿您活得长长久久了,只能念着这两句诗来怀念您。
小时候,您是最疼我的人。爸爸妈妈总是对我非常严格,爷爷不怎么管我。您总是牵着我的手,带我去逛街,教我认识东西。每次牵着您的手,心中总会感到非常地舒心和踏实。一次,您牵着我的手坐扶梯,结果扶梯已经到了最底层,我们没来得及迈开步子,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,我们笑得东倒西歪。现在想想,非常地温馨。
您的手非常巧,做出来的衣服既漂亮又舒服,每件都非常合我的身。我曾跟您开玩笑,以后要是没钱了,拿奶奶做的衣服去卖就行了。您则轻拍着我的小脑袋说:“你长大后是能赚大钱的。”
不知从何时起,我与您之间的亲密越来越少,常常是在你那儿吃过饭后我就匆匆离开。尽管如此,您依然每见到我就会笑盈盈地嘘寒问暖,依然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做好的衣服送到家里来,笑眯眯地看着我试穿,问我喜不喜欢。
您最后一次送衣服给我是在一个夜晚。我刚准备睡觉,便听到了敲门声,原来您刚赶做好了一件冬衣。您把衣服给我后就转声离去,您在门口踉跄了一下,我发现您的动作比原来慢了很多,白发也比原来更多,想起头晚您还乐呵呵地说我最孝顺最懂事,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害怕。
事实验证了我那时特殊的第六感觉。那一年的春节,您被检查出晚期胆管癌,除非奇迹发生,没有治愈的可能。癌症带给您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,您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可您就算是再疼,甚至是在痛得面色发青时,只要看见放学回来的我,您总是一幅和蔼的笑颜。
但我知道,您再也不能给我做衣服,再也不能牵着我的手去逛街,再也不能搂着我在月光下读“但愿人长久”……就在第二年的夏天,您永远离开了我,而您的神情永远定格在看见我时那淡淡的微笑。
每年中秋节的月亮都那么圆,那么亮,只是少了您,就多了几分伤感。奶奶,我相信,尽管我们之间隔着千里万里,我们之间的亲情就如中秋的明月般皎洁。
符诗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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